
我們生來即是棲居者,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我們無時不刻都在將自己歸置于一個讓自己感到合適的位置,所以,有了道路、房子和椅子,也就有了童話、故 事和白日夢。遇到烈日和暴雨我們躲進樹冠,屋頂、圍合和臺基能讓我們感到安全舒適,坐下可以使我們脫離于奔波;而自由的心靈可以先于身體去體驗世界,從幼 時的童話到成人后的白日夢,我們總是如同游戲一樣在自己搭建的世界之中生存和享樂。

我們無法去認識純粹的物質世界,也無法去體驗世界的本質和原真,我們往往對于理智過于自信,讓自由的心靈被誘惑而伙同作祟。我們自認為成人之后可以 免于童話的誘惑,然而虛幻總能為心靈提供快速直接的棲息之所,哪怕只是片刻的享樂,理智總能在自由的心靈面前表現出識趣,不會為安逸擋道。
我們周圍到處都是為自由心靈提供短暫安逸的棲息居所的童話、故事和白日夢,我們不僅接受并不辯駁,而且主動參與搭建一座座楚門的世界。不只是在圖紙和影視中,我們建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大穹頂,建造的這些穹頂并非是為了蒙蔽自己和自欺欺人,而是主動追求的一種虛幻,能夠讓心靈得以棲居。

廣告無疑就是一座巨大的穹頂。
假如稍加留意,就會發現廣告就如身邊的世外桃源,我們隨時就可以通過身邊的一個傳送門墮入這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或者童話、白日夢般的世界。廣告中的世界如此的美好和安詳,幾乎沒有“壞”的一面存在,一切都是正面性的,而對物質豐富的享樂如同共產主義描述的那樣,如此的快樂,它就在咫尺之外。
我們隨時隨地都能進入美好的廣告世界,打開電視或者隨手拿起一本雜志,或許一開始是一個汽車廣告,描繪的世界我們再熟悉不過了,包括畫面的場景和光 影,恰如我們所期待的那樣干凈純潔,誰都知道所描述的光影和場景是我們日常世界不存在的,我們心知肚明卻心甘情愿被假象所捕獲;或許還有廣告語,那些如假想圖像一般的描述,那些無法追究其意義的語句,可誰愿意去追究呢,如果稍一追究我們就會自動跳出游戲,跳出這虛幻的世外桃源。

支撐起廣告這個世外桃源般的世界并非靠廣告的創意,或者是傳達出精準的信息之類,而是這些經不起推敲的沒有意義指向的廣告語,因為它們是構建虛幻世 界最直接有效的材料。意想圖像先天決定了它能為心靈提供寄居的空間,而廣告總是以配角或者是不好不壞的閑暇時間填充物這樣的身份出現,比如在電視節目的空隙或者是雜志的邊角,那是觀眾和讀者卸除注意力的時候,也就是理智渙散時期,這讓心靈去尋找棲居更有機可乘。我們同樣享受無意義世界的擁抱。